人生的真相是這樣的:你想要的得不到,你不想要的卻常常加給你。神學家巴刻說:「這是神使人達到聖潔的一種方式。」從人性的軟弱來說,我們多麼希望不必經過苦難就達成聖潔!然而,這似乎不是上帝的心意。在屬靈的生命歷程裡,起初見山是山,並不真正認識自己,事奉神憑的是一股單純的熱心、愛心。即使走到一個地步,開始看見了自己心中的巨鱷,也沒有力量除去這個象徵自我的怪物。對於愛主、追求主的人來說,或許上帝允許苦難臨到他,為的是熬煉、試驗,為的是讓我們成為聖潔。約伯雖然承受各種打擊、病痛、苦難,對生命產生困惑而百般質疑,卻仍得不到上帝的回應,但他還是憑著信心這麼說:「然而祂知道我所行的路;祂試煉我之後,我必如精金。」(約伯記二十三章10節)
—p.157-158
〈來自柏格曼的啟發〉
—p.180-194
……我卻不能抑制自己潮水般的想像,柏格曼的父親,那位一生敬虔事奉主的牧師,他又是怎麼走過人生一個又一個陰暗的幽谷?如何去面對因著自己或他人的不完全而造成的裂痕、憾恨?如何在撕裂翻攪、痛苦難忍的心情之下,仍然要準備講章、鎮定地走上講台領聚會?他在遇到種種艱難、挫折、羞辱的經歷時,是否曾懷疑過上帝的存在?他在禱告卻得不到回應的時刻,如何度過信心危機的黑暗地段?
我終於明白過來,在我心靈深處那一抹搖曳的光影,原來起源並不僅僅在柏格曼的影片《冬之光》,它還有更遙遠的源頭:那位年邁的老牧師,穿著矯型鞋,拄著拐杖,走上前去代領會眾領聖餐,他的聲音平靜而清朗:「神聖的主啊!天地之間充滿祢的榮耀,一切榮耀都歸給祢。哦,至高無上的主......。」
神的恩典與人的信心交融而成源源不絕的傳承,超越時空,透過不可想像迂迴的管道,豐沛地落在遙遠之地一個海島的山區,如同神的瀑布發聲,深淵就與深淵響應。兩個初出茅廬的女宣教士面對著拓荒事工艱辛的開始,歡欣地回應著:「是的!無論發生任何狀況,我們都不要停止聚會。」
—p.193-194
讀過傳道書以後一定要接著讀雅歌。傳道書是徹底的厭世,雅歌則傳達出一種人間不可能存在的昇華的愛情;傳道書把人帶到地底的幽暗深處,雅歌卻負載著我們,乘著歌聲的翅膀上騰;傳道書的開頭令人感到冷颼颼的──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作者形容著風如何來回吹動、江河海流行經之道,他所著眼的是日光之下萬事萬物;雅歌的開頭卻使人溫暖、歡喜──你的愛情比酒更美,你的名字如同倒出來的香膏,因為作者的眼睛只看到一個人,他所愛慕的那個人,而且他也知道這個人心上也只有他,人生的美事莫過於此。我所愛慕的人也同樣單單鍾情於我!季節交替更迭,萬事萬物起落變化,這都不放在心上了,因為他的心上滿滿都是這樣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的存在勝過大好的江山,勝過一切富貴權勢。
兩書是同一位作者,可是在開頭的作者介紹就大有不同。傳道書的作者是如此自我介紹:在耶路撒冷作王、大衛的兒子、傳道者,這短短的幾個片語,就道盡了作者的滄桑──他是君王,而且出自顯赫、尊貴的家族,然而他此刻是一位大徹大悟的覺者、哲學家,他是個傳道者。過去享盡榮華富貴,如今看透世間之事。雅歌的作者卻完全沒有人和頭銜,只說自己是所羅門,一個單純的名字──我就是我,一個陷入熱戀之中的情人。在真正的愛情之中,情人是不需要掛上任何頭銜、地位、身分,這豈不就是我們在神面前的情況嗎?我們需要把名片上的學歷經歷頭銜擺在祂的面前嗎?愛中之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就是一個可愛的人,心神為之牽動、不願須臾分離的那個人,對方不一定是一個君王或者公主,因為在情人的心目中,對方本身的尊貴和美麗,就足以媲美君王或者公主了。所羅門的歌,是歌中的雅歌,這樣的開頭真是美妙呀!借用一句張愛玲話:「好像胭脂蘸在絲棉上,一絲一絲地滲開來。」雅歌的甜美和傳道書的冷峻、孤絕,形成不可思議的對比,可是這卻是我們在現世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體兩面──甜蜜與苦澀五味雜陳,充實的滿足感與空虛的失落感交織錯落,於是形成了多變的人生,斑駁燦爛的生命畫面。
—p.243-244
〈跋〉
—p.265-267
*
下定決心買來的書,和借來的相比,讀的時候收穫總是比較深刻。屢試不爽。
這本書出版前後的花絮聽了不少:耳聞魚池之旅的印象、迷走姐姐的精心、阿娘對排版的讚嘆,到隔了三年再見李約的寫作營,能經手它的再刷也是很榮幸呀。出版社的大大們都很好奇這本書的讀者究竟是誰。裡頭的字句,就在我朦朧的研究生涯初始,點亮了一盞燈。
不雕琢的字句像在剝洋蔥,扒開生命中一層層的醜陋憂傷和痛悔,但知道,阿,真實的字句和生命就是這樣子,能逼出一顆顆眼淚、並轉向仰望十架的眼睛。
不雕琢的字句像在剝洋蔥,扒開生命中一層層的醜陋憂傷和痛悔,但知道,阿,真實的字句和生命就是這樣子,能逼出一顆顆眼淚、並轉向仰望十架的眼睛。
「真」和「光」,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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