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老北京

        將工作室選址在圓明園的建築師張永和說，「這裡的人們不像歐洲人那樣理解文物保護行動」的原因之一，是西方的建築可以看出不同的時代和政權，而中國的建築材料與設計在兩千年來幾乎一成不變。例如，一座像大教堂那樣引人注目而又值得一遊的地方，人們身臨其境後，似乎來到一個具體的時間，有著可追憶的政治、藝術、道德與經濟情況。然而，在北京，人們看到這些老建築時，只能想起解放前的一個時期：封建王朝。「人們不清楚舊與新之間究竟有何區別。」張永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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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時代北京的工業化浪潮〉

keywords：梁思成、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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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ＯＯ三年，一本敘述梁思成與蘇聯專家和共產黨城市規劃官員抗爭的書，成為北京圖書排行榜上的暢銷書。二ＯＯ五年，梁思成當時被否決的保留城牆和在郊區修建新城的規劃被出版成一本薄薄的書，我在燈市街一家書店裡發現了它。這家小書店附屬於小說家老舍曾住過的四合院，他的遺孀將這座故居開放成老舍博物館。他過去的書桌上擺著桌曆，翻到他溺亡的那一天。那家小小的書店專門賣和老北京有關的書籍與地圖。這是老舍曾經最為親切的故鄉。他的著作也在讀者中掀起了新的熱潮。二ＯＯ七年，北京的中考作文題目中，提到「老舍的作品是北京的符號」。

        今天的梁思成和老舍們在哪裡呢？他們兩位都曾生活在國外，並帶著不同的觀點回到母國。兩人都對正在逝去的東西滿腔赤誠，為其付出的代價而痛心疾首。然而，如今的北京，卻因為經濟的發展，充滿了巨大的樂觀。現在可不像十一世紀，那時，外族侵略，民族危亡，宋朝的文人雅士們在奮筆疾書，將文化遺產拼命保留和記錄下來，留給後世子孫。今天，還有宋朝的文人雅士嗎？他們在哪裡呢？

        馮驥才說，人們的物質生活水準提高了，記憶也就模糊了，對失去一些東西的疼痛感也隨之麻木。這是保護中國文化至關重要的時刻，然而大多數人卻渾渾噩噩。封筆停寫故鄉題材小說，轉而領導一場全國性民俗文化調查之後，馮驥才逐漸發現，觀察一個鄉村某個東西的數量，可以評估那裡文化腐蝕的程度，這個東西就是圓盤式衛星電視接收器。「這些東西意味著這個鄉村的核心價值和文化正在逐漸解體，因為有了電視。年輕女性發現電視裡的人物比自己身邊的任何人都要光鮮亮麗。電視上的生活給這些村民提供了理想生活的範本，那是一個夢一樣的世界。村民們想要的東西也開始變得和城裡人一致了，比如汽車和其他產品。和知識份子不同，他們對保護傳統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毫無興趣，因為他們不懂得這些東西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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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老北京》The Last Days of Old Beijing: Life in the Vanishing Backstreets of a City Transformed．Michael Meyer梅英東．2008（八旗文化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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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章飴和寫儲安平、張伯駒，再到梅英東這裡略略寫到的老舍和梁思成，對那些憂國憂時卻懷才不遇，甚至為理念而亡者，心裡的痛心疾首不知究竟從何而生。就像看電影A Royal Affair裡的Johann Friedrich Struensee，那股悲憤之情是相似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老靈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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