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14日 星期五

電影的魔力

換言之,在難忘的賣座電影中,體制力、實質力、性感力、科技力、智慧力、教育力以及財富力,都無關緊要。但有兩種力量,確實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電影裡的英雄之所以比電影中的其他人強,並不是因為他具備前面提到的各種力量,而是因為他有著較高標準的「原則」。
第二,電影裡的英雄之所以優於其他人,是因為他具備所有英雄都會有的特徵,也就是:意志力。
--p.107 Character, Power


不管你是想要了解電影或創造電影,第一個該問的問題是:「這是誰的故事?」假如你仔細觀察那些失敗的電影,就會發現,這些電影的導演或製作人,都沒有想清楚這個簡單、但卻最根本的問題。
要回答「這是誰的故事」這個文提,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反問兩個問題:
1. 故事開始時有誰?
2. 故事結束時有誰?
--p.112-113 Characterization


英文裡的「passion」(熱情)與「suffering」(苦難),源自同樣的希臘字根。這也就是為什麼,基督徒談到耶穌基督的受難(the passion of our Lord Jesus Christ),或者是演出耶穌受難復活劇(passion play)時,雖然用的是「passion」這個字,談的卻不是什麼浪漫故事。
同情心(compassion)跟「憐憫」不同,也不是為不幸的人感到哀傷。在令人難忘的電影中,我們通常會對大英雄產生同情心,但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因為他比我們不幸。
成功故事的背後,都有一個共同的基本條件──認同。而同情心,絕對跟認同有關。它不只是一種感覺──而且絕對不是廉價的感覺。它是一種思考的程序,一種帶領我們了解角色的程序。
--p.135 Compassion


當頑強的壞蛋,碰到難纏的大英雄,大多數情況是這樣的:壞人想要破壞現狀,而英雄則想要維持現狀。
......真實人生中被我們稱為英雄的人物,如甘地、金恩博士與曼德拉,常常想要改變國家的根本特質。但在我們最難忘的賣座電影裡,英雄們卻很少想要根本改變他們的社會,他們有的想要恢復過去曾經存在的時光,有的人要身體力行自己口中說要貫徹的信仰,但是他們鮮少想替他們的社會,帶來本質改本的革命家。
就像所有流行藝術一樣,大多數電影與電影中的主角,基本上都是保守的。尤有甚者,這些電影之所以會大賣特賣,關鍵就在於他們的保守。
--p.144-145 Conservative


一般人「追求」天命(destiny),但卻「遭受」命運(fate)擺佈。天命源自內心,命運則來自外在因素。命運是個人意志與控制範圍外的外在力量,它從後方對你推擠;天命則是一股在你前方吸引你的力量,就像塊大磁鐵,讓你選擇追求它。
賣座的電影總是鼓勵我們,要相信天命,要奮力抵抗命運。因為,倘若不這樣,電影就不能大受歡迎。相信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名韻,已成了美國人心照不宣的一種信仰──也就是:個人主義。......
最具影響力的美國電影,讓俗世的社會變得神聖化與戲劇化。在美國社會中,最神聖的一件事,就是美國人相信每個人都有掌控自己天命的能力,這一點,我們幾乎在每一部賣座電影中都看得到。
--p.171-172 Destiny


調查顯示,絕大多數美國人都說自己相信上帝。但是,你在難忘的電影中,卻找不到任何明顯的證據。這也是為什麼猶太教、基督教與伊斯蘭教的的正統教派,常會痛斥賣座電影。
--p.245 God


英文「innocence」這個字,是從拉丁字根「nocence」衍生而來,「noxious」(有害的)與「poisonous」(有毒的)兩個字,也來自同一個字根。由於字首的「in」,否定了最後的附加字,所以一位「innocent」的人,就是還「沒有」被「毒害」污染的人。......
純真,常會讓一種「失去感」伴隨而來。但我們也要知道,有時候人們並不是「失去」純真,而是「放棄」了它。畢竟,人想要獲得知識──包括那些可能污染、毒害他們的知識。
--p.278 Innocence


電影中的英雄,幾乎全是中間人,穿梭於不同的社會團體之間、人類與自然之間、人類與上帝之間,以及地球與星際力量之間。......也就是:一群不再屬於原本所隸屬之家庭握社群的人;也許正是因為他們不再屬於任何社群,才得以穿梭在個團體之間,扮演中間人的角色。...
...英雄所要協助的兩個團體,經常同時把這位「中間人」視為「外人」。身為中間人,注定是要寂寞的,因為他們永遠沒有真正的歸屬感。
不過,一再發生在英雄身上的弔詭是:他們雖然經常成功化解不同文化與價值觀之間的衝突,卻無法處理自己的矛盾。...
...其實很多人都當過「中間人」,而且是在一個全世界最神祕、最有魔力、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地方,這地方就是:家庭。我們每個人都住在兩個很不一樣、而且常常互看不順眼的人之間穿梭調解,這兩個人就是:我們的父母。......
現在人多少能感受到,身為中間人的寂寞與內在衝突──覺得不屬於自己的家庭、社會、國家,甚至──也最令人心痛的──不屬於自己。......
--p.283-284 Intermediaries


我們在賣座電影中最常看到的不是單戀,而是不了了之的「性關係」。......
愛情本身,並不好笑,好笑的是性關係。照這邏輯賴看,悲劇的劇情就會恰好相反。我們很少看到「性愛悲劇」,但卻常看到「愛情悲劇」,如《米蒂雅》、《奧賽羅》、《羅密歐與茱麗葉》、《慾望街車》等。
-- p.313 Love, Unrequited.


在電影與真實人生中,都有很多導師。但為什麼《星際大戰》中的歐比旺‧肯諾比、《前進高棉》中的巴恩斯,以及《鐵達尼號》中的傑克,最後全都死掉?因為,只要導師還在,學生永遠只是學生,不會有機會獨當一面成為英雄。......
導師、父母、老師們的教誨是否有用,真正的考驗不在於教誨的當下,而是他們不在徒弟身邊的時候。《星際大戰》片尾,當路克生命岌岌可危,眼看著就要被黑武士摧毀時,路克腦中頓時閃過歐比旺‧肯諾比的教導:「原力,路克,要相信原力。」路克就是因為將歐比旺的教誨內化,才得以活下來,還拍了五部續集。
-- p.323 Mentors


在《變形記》裡,羅馬詩人奧維德告訴我們,很久以前有一位名叫「回音」(Echo)的年輕仙女,她由於被一位女神詛咒,無法主動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只能重複別人說過的話。
有一天,回音遠遠地看到了納西斯,立刻愛上了他。感覺到附近有人的納西斯大聲問到:「是不是有人在這裡?」可憐的回音,只能說:「這裡......這裡......
納西斯在試一次,高喊:「出來!出來!」被詛咒的女孩只能像回音一樣回應:「出來!出來!」就像其他自視甚高、習慣命令別人、不聽命於他人的英雄,納西斯對於這會向他發號施令的陌生人,感到相當憤慨,於是沒有理她就走開了。
無比悲傷的回音,最後退動一個洞穴中獨居,就這樣過了好多年之後,回音也死了,只剩下她重複著別人話語的聲音。
為了懲罰納西斯的自傲,另一個女人於是在他身上下咒,讓納西斯愛上了水池中自己的倒影,但永遠無法獲得真正的滿足。與回音一樣,納西斯在願望與可望永遠無法獲得滿足的情況下,走完了一生。
納西斯的悲劇,在於無法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愛與被愛的,都是同一個人(很多男人常有的痛苦);回音的悲劇,則是她只能回應外在加諸於她的東西,而無法表達內心的感覺(也是很多女人常有的痛苦)。
回音與納西斯,是一對完美的悲劇組合。回音無法表達真正屬於她自己內心的感覺,而納西斯則無法真正「接受」所有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兩種人,都注定永遠無法滿足──這是一種最惡毒的詛咒。
......探討男女關係的難忘電影中,都看得到回音與納西斯的影子。如果我們脫去那些英雄們的外表,也能看見納西斯的熟悉面孔──他們只著迷於自己的模樣,聽不到別人的聲音。
--p.341 Narcissus


當上帝在西奈山點燃樹枝、引起摩西注意後,祂告訴摩西,要他帶領猶太同胞走出埃及,但當摩西跟上帝說祂選錯了人,因為他不擅長在公開場合講話,他說話會結巴,還是找其他人會比較好。
在《北非諜影》、《亂世佳人》、《岸上風雲》中,男主角們一開始都說他們不會為其他人冒任何風險。《教父》、《風雲人物》也是一樣,主角們都宣稱他們要與家族企業劃清界線。《駭客任務》中,尼歐在被告知他是「救世主」後,堅持是對方搞錯人了。在幾乎所有關於英雄的難忘故事中,英雄對於當英雄這件事,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這背後是有理由的:就如同許多戰爭片告訴我們,志願挺身而出的角色,往往撐不了多久就陣亡了。志願想當英雄的人,最後往往都成不了英雄。英雄,不是一個可以應徵的工作;腦袋如果沒有短路的話,一般人也不會想把這種工作攬到自己身上。
英雄在成為英雄之前,幾乎總是不情不願,原因一部分與情結的戲劇性架構需求有關,另一部分則與塑造有趣的角色的需求有關。英雄要成為英雄,最好的方式就是一開始先否認自己是英雄。
--p.389-390 Reluctance


正因為講真話會帶來嚴重的後果,講真話的場景,往往是一齣戲劇的精華所在。英雄,是一種特殊的講真話的人──他明明知道後果會怎樣,而且也在乎後果,但他還是勇於說出真話。這也在一次凸顯出,他具有成為英雄的特質。
--p. 466 Truthtellers


宗教與賣座故事的偉大主題之一,是握有權力的人通常比較缺德,缺乏權力的人卻充滿美德。倘若這種說法精準反映出我們的價值觀,那麼不管是在電影或真實生活中,我們應該看到更多人為美德奮鬥,更少人為權力鬥爭。
--p.471-472 Values


女性觀眾通常會對這種「太暴力」的電影感到反感,就像男性會對於「太濫情」的片子感到不耐。成功吸引男性與女性進場的電影,會巧妙地結合報裡與情感元素,順利克服兩性的反彈。《亂世佳人》、《北非諜影》、《亂世忠魂》與《教父》都是愛情電影,但它們也是戰爭故事,而愛情與戰爭的結合,常帶來票房的成功。
愛情與暴力都包含一種釋放、拋開壓抑的感覺。「我無法控制自己」,常被用來合理化暴力與愛情。所有的社會都試著要找出「如何」以及「在什麼情況下」,可以允許人們暫時解放。因為,愛情與暴力都會影響整個社會的存續,前者有助於社會的建立,後者則有摧毀的潛力。
--p.478 Violence



《電影的魔力》The Power of FilmHoward Suber2006(早安財經文化2009

 讀畢於20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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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念慈兒幫我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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