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怎麼想

      全書概要：
      前言：思想的解放
      第一章：黃河資本主義
      第二章：雲霧裡的民主
      第三章：綜合國力
      結語

＊〈前言：思想的解放〉摘錄：

......我們花了好幾個小時進行禮貌的對談而沒有碰觸到雙方的合作細項。這些精心的奉承儀式，表面上很缺乏實質或是方向，卻經過幾百年的演練，足以讓西方的協商技巧失去作用，迫使外國人不得不採用中國人的做事方法，建立人脈而非賴基於合約義務的關係。

--P.20

        有越來越多中國思想家相信，國家緩緩脫離文化大革命的混亂之後，中國只是把毛主義的陰影換成了另一種基本教義哲學，也就是對美國的狂熱。...在一九八零和一九九零年代，現代化就等於美國化。...再往深處去看，中國被迫順應由美國資方和軍事力量所型塑的全球化規則。在這個新聞從業人員湯馬斯・弗里曼（Thomas Friedman）名為「扁平世界」（flat world）的年代中，所有民族國家都失去對自己命運的掌控，既被民營化趕出經濟領域，被「第三波」民主化逐出政治領域，又被不屬於任何國家的資本、恐怖主義和貿易推擠出外交政策的範疇。許多中國思想家擔心，因為接納全球化的經濟利益，中國恐遭受隨之而來的美國政治意識形態打壓。

--P.24-25

......事實上，中國的知識份子比西方知識份子對國家的影響更大。

        矛盾的是，中國知識份子的力量因為高壓式的政治體系而被放大，在這個體系之下沒有反對黨，沒有獨立的貿易工會，政治人物也沒有公開的意見不合，媒體的存在則是用來強化社會和諧而非敦促政治負責。在這個世界裡，知識份子的爭論可以變成政治的代用品，而這只是因為它比任何正式政治更能召喚出個人性、攻擊性和情緒性。

--P.31

＊〈黃河資本主義〉摘錄：

新右派（代表：張維迎）：政府應分拆、出售公營事業，積極民營化，中國才可能自由（有產階級為主的新公民社會，才是民主政治的基石）。主張先富起一部分的人、忽略不平等現況。這群人的成功與中國的經濟奇蹟，拜時機所賜，如今在中國不再受歡迎。盛於鄧、江時代。

實作：價格雙軌制、珠江資本主義

新左派（代表：汪暉、崔之元）：主張溫和資本主義，贊同國家朝向市場改革，但必須重視發展均等、平衡，發展中國自身社會民主版本。憂心環境問題。自胡錦濤時代漸盛。

實作：南街村、黃河資本主義（本書作者命名）

著作：王紹安、胡鞍鋼《中國國家能力報告》（1993）指出中央政府太弱而非太強；胡溫《十一五規劃》（2005）

二派之爭，促使了政府/市場、沿海/內陸省份、城市/鄉村、富人/窮人之間的對立。但兩大派別都需要彼此的存在，來界定自己。

--P.36-71

＊〈雲霧裡的民主〉摘錄：

俞可平：主張漸境式民主，〈民主是個好東西〉（2006）

潘    維（偏新右）：中國今日面臨的問題，選舉連一個也解決不了；最緊迫的問題不是「誰應該執政」，而是「政府應該要怎麼運作」；（潘）對民主的反感源自於比知識份子的爭論更為深層的因素，三個最令中國人痛苦的象徵：一是戈巴契夫政治自由化後前蘇聯的垮台；二是中國文化大革命所謂的「人民民主」；三是台灣獨立的風險（p.83-85）。中國，就像前蘇聯，是一個帝國更勝於民族國家，而中國視蘇聯的經驗為民主將會導致國家分裂的證明。對潘維以及許多中國精英來說，民主意味著混亂...（p.87）。開發中國家未有西方國家條件，容許民主與法制並存，只能二擇一；然而是「誰的法制」仍是未定之天。
王紹光（新左派）：商議式民主將成為中國政治的核心
實作：四川平昌縣實驗（第一個容許黨員票選黨書記的縣）
             重慶公民參與實驗（公聽會）
             浙江溫嶺澤國鎮（協商民意咨詢）

小結：中國政治變得幾乎就像經濟那麼多，唯獨不是朝著西方會感到自在的方向。儘管沒有達到西方所預測的自由民主，卻有一種更成熟的專制政權取而代之。...在「強人政治」的時代，統治者是獨斷獨行的，但那個時代已經遠去，繼起的是一種對專家、媒體和甚至公眾意見（通常經由民調傳達）影響力相當開放的決策過程。...經過三十年的改革，中國已經逐步發展法制，也專業化對公民的服務，只是沒有衍生出多少自由民主的信條。中國當局以令人訝異的輕鬆自在吸收每一項政治改革，甚至以此更加鞏固共產黨的統治力量。

--p.101-103

＊〈綜合國力〉摘錄：

中國一定是歷史上崛起的強權中最有自我意識的一個。...測量綜合國力（CNP）已經變成中國人的一種執迷。...經濟力量的「陰」必須與軍事、政治和道德重要性的「陽」平衡。

--p.111-113

中國看來勢不可擋的「發展」一直都遵循著鄧小平的口號——「韜光養晦」。

--p.114

鄭必堅（自由國際主義所支持）：提出和平崛起（2004）
v.s.閻學通（新共派）：反對和平崛起，目標是建造以中國為核心的體系
v.s.現實論（中間派）：支持促進中國利益的任何概念

--p.116-120

中國（的政治陣營）改造了三項西方概念，作為提升中國國力的策略：
1. 軟實力（原為企業吸引力概念，到中國變為國際受中國文化概念的吸引力，以抗西方世界觀）；
2. 多邊主義（原為國家主權受超國家組織稀釋，到中國變為國力投射工具，排除美國和其他亞州國家聯結，如：上海合作組織）；
3. 不對稱戰爭（原為游擊隊戰術，到中國變為以非武力條件與美抗衡，可見《超限戰》一書）。

閻學通：「...當前，中國所有的吸引力都來自於經濟力量，但那不是長遠之計。金錢崇拜的吸引力不夠。你還需要道德力量。」他沒有說出口的假設是，中國若想變成一個超級強權，就需要改變自己的政治系統。閻學通似乎接受，中國在不自由政治體系的情況下，很難名正言順成為全球霸主。

--p.143

＊〈結語：中國的圍城世界〉

王義桅〈如何防止美國衰落？〉（2006）

         將中國所有關於全球化的新概念串聯一氣的是對主權在握的渴求。中國思想家希望各國政府都是自己命運的主人，不再受到全球資本和美國外交政策的任意擺佈，這才是他們想要創造的世界。他們追求世界各地的資本、技術和市場，唯獨不想吸收西方的價值觀。他們的目標不是要中國脫離世界走自己的路，而是讓中國能照自己的意思與世界互動。簡而言之，他們要制止中國受到全球化的「打壓」。

--p.151

         即使中國在世界舞台上什麼也沒做，中國模式的力量對民主推廣仍然是個重大的挑戰。中國和蘇聯的表現所形成的對比，造成經濟改革必須先於政治改革成為一個普及的信念。這個「順序迷思」已經變成民主推廣者的主要障礙，許多國家則因此少了必須自由化政治體系的壓力。

--p.159

......今日，「長城精神」已經和保護國家不受外國侵犯無關，而是和推廣中國對於主權的觀點有關。...中國擺脫西方的的束縛已為世界其餘地方創造出一個可以依循的、非西方的另類途徑。而「圍城世界」的構想，即民族國家可以在全球市場上彼此交易，同時不失對自己的經濟未來、政治體系和外交政策的掌控，正以挑戰美國「扁平世界」和歐洲偏好的自由多邊主義之姿出現。在這個新的競爭環境之中，西方決策者若是要推廣和保護自由的價值觀，則他們非得改寫自己的構想不可。

--p.168-179

《中國怎麼想》What does China Think‧Mark Leonard‧2008（行人2008）

讀畢於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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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季倫，能在大一就碰到這樣的老師，若說大學有讓我更愛讀書，他對我在閱讀上也算有啓蒙之功吧。
老師習慣在上「正課」前，講一本他最近在讀的書，有時講講，欲罷不能，兩節課就這樣被講完，正課都還沒上。老師喜歡點同學討論、發表意見（哲學系學姊的名字我到現在還忘不掉），喜歡拿起書來朗誦其中的段落，甚至還會情不自禁唱起歌來（有次念《上海故事》？），老師也愛提自己常去學校附近的某家小吃店，歡迎我們和他一起用餐（雖然四年都沒在季旭遇過老師）。講起自己的人生故事，盯著老師的白髮，我們可以想見他的鬱鬱和憂傷（老師其實還年輕）。若說，大學該是什麼樣子，我在季陶樓裡上過的那些課、聽到的出自肺腑的闊論，代表自己在大學沒有白走一遭。
那一個學期，我們只在談一件事：民主是什麼？又在中國可行嗎？條件呢？
老師提這本書時，特別提到對天安門事件的解讀，過往我們多認為六四是爭取民主自由運動而演變成的慘案，但本書卻提及天安門前的坦克，輾平的是堅持過往的社會主義路線、阻擋中國政府開往資本自由市場康莊坦途的學生和異議份子。

那時年紀太小，肚內沒任何墨水，聽學長姐談論，欣然神往。也就是在那一來一往，觀察那些海量閱讀的人與答辯，我才慢慢學習思考，踏上學著獨立思考的起點。至於對民主的認識，還是到大三四以後，才更深切，這又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