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3日 星期二

昨夜雪深幾許

詩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不能確切計算。容許我毫不誇張地說,人生的重量若可用一首刻骨銘心的詩來兌換,也算不虛此行。
--〈古典降臨的城市〉 p.44


青春的身體有無數祕密的騷動,都藉由詩的閱讀而獲得昇華。對於文字,我變得非常敏感。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受到許多平面的字句,竟能化為立體的想像。
--〈古典降臨的城市〉 p.46

文學從風尚變成氾濫時,作品不再是承載藝術,而是為意識形態服務。文學可以表達政治,但不能淪為政治工具。對黃春明來說,文學與生活相互為用,那是藝術的最高表現。藝術本身撐起文學,不是鄉土的標籤取代文學。
--〈寬容比愛強悍〉 p.81

詩,為我做了選擇。十八歲開始閱讀余光中,二十歲獲得葉珊時期的楊牧詩集,彷彿那時就已為我指引方向的路標。一個歷史系的學生,耽溺於詩的閱讀,無疑使自己的想像加寬了兩倍。文學需要想像,歷史也需要想像。不過各自想像的終極目標卻全然兩樣。文學想像是為了創造真實,而歷史想像則是企圖還原真實。詩與歷史的雙軌思考,支配了我整個大學時期。我逐漸向文學傾斜,是一個緩慢的細緻的過程。詩,不再是隱喻,而是神諭那般。
--〈昨夜雪深幾許〉 p.137-138

遺忘是什麼?在漫長的生命過程,遺忘遠遠勝過記憶。縱然記憶是何等豐富,但付諸遺忘的還要更多。凡負載記憶的,也同時要負載悲傷與愉悅。記憶在哪裡,生命的全部重量也就在哪裡;情感的重量,慾望的重量,權力的重量,聲名的重量……都必須由一小小的人格支撐起來。相對於記憶,遺忘是不是一種解放?遺忘是空白,是永恆的靜止,是和諧的最高存在。從痛苦、矛盾、折磨、衝突的記憶走出,遺忘將是無重量狀態的遠行。
--〈奔流入海〉



《昨夜雪深幾許》‧陳芳明‧2008(印刻2008
讀畢於2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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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台灣文學啟蒙師?
第一次見芳明,大一某個空堂的下午,在藝文中心要脫鞋的木地板,聽芳明暢談旅行和書寫。還捧著阿娘的《晚天未晚》要簽名,大師說寫風采並重,喔喔喔。
大五上,專程上綠蔭環繞的百年聽文學批評。喜歡簡潔的講義、力勁的板書,以及說不盡的作家和故事。若說讀大學是為了什麼,一群好老師的風采和身教,足以值回票價。
謝謝政大,以及那一座後山,餵補我曾貧瘠缺憾的文學歷史乾地。若我能以帶走一株盆栽,那是因為有前人辛苦澆灌植栽和深耕,我才能有幸窺見這一座繁盛花園的一隅。真好,真好。

1 則留言:

  1. 「我很累,我要走了」夏志清93歲辭世http://udn.com/NEWS/READING/REA8/8395351.shtml#ixzz2p2YYt1cB

    旁聽文學批評
    芳明提及《中國現代小說史》的重要性
    只是至今仍還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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